授业贵乎情也。忆旧日,父以拳拳之言赠之:“儿既居他乡,处江湖之远,望心如磐石,专于授学,有所作为。”由是昼思夜伏,内外合一;存神穆清,与文同体。虽一柔一刚,亦思为学子谋。
昔苏子曰:“博观而约取,厚积而薄发。”余与诸子共学,授诗书,习舶文。授业于外,以情引之;授业于内,以理擢之。历数旬,诸子皆好于学,勤于诗。顾而往,尝竭力守于堂,不厌其劝,不惧其逆,不违其心。又辅以美育,修其身,立其心,通其道,得来日之方长。聃之“道法自然”,子之“从心所欲”,轲之“浩然之气”,亦若是则已矣。今风尚之佳,质性之淳,非同辈之所及也。
尝有一子,貌平,少言。志在言志,夙夜匪懈,以事风骚。草创逾百,尽享。居常讷讷,每遇余,皆猝急而走。唤之,方顾而进,呈以诗,曰:“师,阅之。”已临数番。及而凝之,思忖半晌,无以为对。
授业贵乎情也。《书》有言:“诗言志,歌永言,声依永,律和声。”古之圣贤,借景抒情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家国之志,山川之胜,故土之念,执子之情?奚止行于文而饬哉!
是故以史为文,以情化之。煌煌文学,万象森列,九苍之秘,一旦轩露。日前授《滕王阁序》,诵读数遍,悠然而动遐思。不旋踵间,感慨丛生,即兴而发。其曰:
“勃之雄文,字字珠玑,句句生辉,篇篇华彩,可谓天人之作。此文始于乐,临翼轸之地,睹旷渺之景,逢东南俊杰,接孟氏芳邻,享宴饮之乐。继而悲,盛筵难再,天高地迥,无路请缨,悲悯至极。再而明志,老当益壮,穷且益坚,怀抱千里,胸襟如海。余授此文,悲不能已。”
有逢掖之士,恋于文,然不知何谓之授;有章甫之冠,怜于子,然不知何谓之情。见国风之世情,六朝之骈饰,苏子之豪放。桐城之清雅,必曰:“吾等不求甚解,照本宣科,即是也。”失之崇椒,去与四方,余不知其何为言也。
余不才,谨以拙作拜之。他若恭谨之辞,皆略而不陈,但抒胸中块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