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来是以最高的敬、最诚的意予以书的,因为书,是我最中意的存在。
——题记
在黄叶缱绻的秋日傍晚,倚在临街的窗旁,借着将褪未尽的天光,陷入回溯夏日的一个绮梦,读到捻页的手指都有些许燥热。直到暮色将天穹拥入怀中,眼角微酸才合上书本,略捏捏眼角,将书放回架上。
还书可不能硬塞,怕是这响声会惊扰栖息在书中的人物魂灵。每本书都包纳着一个或几个待人赏幸的魂魄。风悄寂无声时,他们便也睡在毫无喧扰的书籍中。仙风道骨者,会在晨露待晞时偷撷几缕清风回来下茶;满身风尘者,会在华灯初上时眺望着窗外的霓虹彩霰;逍遥快意者,会在夜色如水时与月和影推杯换盏共饮长梦。他们各有各的拳拳心事,溢在墨印的书本里。虽是心事,却是直教人取阅的,不过从书架上取书时,即便是心中已有目标,也最好将手指在一溜书脊上抚过几遍,盘桓在一众书香之间。
他们从来只在那里静候着,等待有意人的翻阅,既不过分热情,又不使人陌生,从不迎合任何人。他们就在那里,嬉笑怒骂,皆成文章。开卷有益,翻开书本总觉能嗅到前人思想的余味。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,一个个俏生生的魂灵卓然立在你眼前,直教你从书中醉过一遍再醒时,浑身疲乏才甘休憩。遇到好书,还总要多流连上几遭,悲喜甘苦,溺在那故事里,只消几个午后的闲暇,便恍然如在那朝那代羁旅了一世。
尤其那黄昏的日影舔上书脊的时候,最是阅读的好时辰。好容易告别一个跌宕的故事,才发现星斗已经爬满了天空。手边的台灯还未点亮,此时即使四下无人也不会觉得寂寥,贴近书架屏息倾听,似乎还能听到书本娇憨均匀的呼吸声。
瑞脑销金兽的袅袅香味散入珠帘,沾湿了罗幕,巴山绵绵无绝的秋雨荡涤了孤村哀梦的铁马冰河,马尔克斯的花冠女神挽着伊豆的舞女,爱斯梅达携手失明的海伦·凯勒,苏妲己登上达摩克利斯的宝座……书里有洪荒今古的桑田沧海,书里有缠绵悱恻的离合悲欢。
他们就静静地呆在那里,既不过分热情,也不使人陌生,就只卓然立在你眼前,而你需做的,不过是拥书入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