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爸,妈妈去哪里了?”爸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坐在我身边,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田野说道:“你妈妈,她在一个,一个开满彼岸花的地方,在那里一直守护我们。”说着,爸爸眼中闪过一丝沧桑,年幼无知的我并没有发现,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爸爸的话。
“妈妈”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亲切而又陌生的词,自从我出生以后就从未见过我的妈妈,但我相信,她肯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。我常常向爸爸问起妈妈的事,但爸爸的话,好深奥,好深奥。
自此之后,我便到处寻找,想找到那个满是彼岸花的地方。直到那天夜里:我本已入睡,但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,我蹑手蹑脚地起来,轻轻打开门,露出一道缝,我看见爸爸正在喝酒,他身边还有一位女子,她很漂亮,静静地看着爸爸,脸上带着一丝憔悴。
但爸爸却好像看不见一样,直到爸爸起来去开窗户,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,爸爸竟然穿过了女子的身体,我突然想到:我是阴阳眼,该不会……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转身时发现女子就站在我身后,面带微笑地看着我,她让我感觉到了温暖。从那以后,她便一直陪伴着我,但她却从未说过一句话。
有一天我的注意力突然转向了那扇窗户,发现那扇窗户有几个月从不打开,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打开了那扇窗。看到窗外的景象,我惊得瘫坐在了地上,彼岸花在那儿大片大片地开着,就像血所铺成的地毯,红得似火,似河流,身边的女子扶起了瘫在地上的我。不知为什么,我心中并没有解决疑问的喜悦,反而有一丝不安,一时之间,我不知所措。女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,示意我跟她走,她带我在花丛中走了很久,直到我看见了……我回到家,关上了窗户,拉上了窗帘,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还是过着平静的生活。从此,我不再问妈妈的事了。
多年以后,我参加了工作,也有了自己的家庭,而爸爸已不再健壮,还有了老年痴呆症,常常喊着妈妈的名字,说要去找她。还要回到多年前那天:我看见了妈妈的墓碑,那墓碑是爸爸亲手刻的,但在看到墓碑上照片的那一刻,我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,原来一直陪伴我的“女子”,便是我的妈妈。她告诉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,还说,那些花都是爸爸为她种的。
一天下班回家,打开门后,若不是眼疾手快的丈夫扶住了我,我定会摔倒。我单手捂着口,说不出话来,爸爸,爸爸他死了,他手里还握着一颗鲜红的心脏,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,身旁放着他的笔记本,上面有一句话:亲爱的,你永远在我心中。而妈妈就在他身旁,脸上挂着泪。
我把爸爸安葬在妈妈身边,周围开满了彼岸花,不由得让人更加悲伤:彼岸花,开一千年,落一千年,花叶永不相见。不为因果,缘注定生死,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。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,卸下所有记忆。
但是我并没有哭,因为爸妈正在墓碑旁看着我,我知道,此时他们很幸福。虽然他们都死了,但是守望并没有结束,每天下班时,他们都会在家门口等我,虽然大家都看不见,但是他们知道,我一定可以看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