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乡长退休后带着老伴回到了老家马家营生活。
马家营青山绿水,环境优美,只是远离繁华,显得没有多少生气。年轻人通过各种渠道外出打工上学,留下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老弱病残。老人们种几亩薄地,养一些猪羊鸡鸭,日子像天上的日头一样,晨起暮落,不紧不慢。
马乡长不到二十岁就离开了家,先是当兵入伍,转业分配到了县政府机关上班,再后来就在乡里任职。
马乡长外号马大炮,部队时当的是消防兵,冲锋陷阵,立过不少功。转业到地方前已经是副营级干部了。忙忙碌碌几十年,本想着离开了工作岗位回到村子里享受几天悠闲地日子,可是几个月下来,山爬过了,水看过了,怎么也找不到少年时的激情岁月。
“你不是喜欢下棋吗,昨天我在街上闲转悠,看见一群人在祠堂前的石牌坊下摆局呢,抽空去过过招?”老伴看着他无聊,便了他支了一招。
马大炮爱下棋,乡里的干部都知道。乡里干了十多年,每年都要举办象棋比赛。马乡长不报名参赛,但每次比赛结束后,他便把冠亚季军留下,要和他们三局两胜,逐个对局。不到半天功夫,比赛获胜的前三名便一一败倒在乡长手下。
“马乡长的棋艺太高了,甘拜下风,甘拜下风。”败给马乡长的选手点头哈腰,一副恭维的表情。
“不敢不敢,互相切磋,共同提高啊,共同提高。”马乡长显得很谦虚。
接下来,马大炮便把他们留下来共进晚餐,乡里的大小干部陪着,喝一个天花乱坠。
想着这些事,马大炮的脸上全是笑。
午休刚醒,马大炮披着上衣迈着八字步缓缓地到了祠堂前的时候,几个老人手里的车马炮杀的正酣。
“臭棋篓子,不看马后炮,白白死了一匹马。”
“上卒子,上卒子,什么水平。”站在一旁的马大炮开始指指点点。
“听说老乡长棋艺了得,您来。”败下阵来的胡三把位子让给了马大炮。
马大炮把披在肩上的衣服随便一扔,蹲在地上进入了战斗。
棋一局接着一局下,马大炮的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,每局下来他都被对方杀得丢车死帅,片甲不留。
天色渐晚,下棋的人都走了,最后一个无精打采离开的人是输了一下午棋的马大炮。
国庆节前,乡里又要举办象棋比赛,马大炮一手培养起来的新任乡长吴敏打电话请回了老乡长,按照惯例,比赛结束,马大炮又和前三名开始了对局。
这一次,冠亚季军谁都没有给老乡长一点回手的余地,把马大炮杀得一败涂地。
“人刚退休,下棋的水平就变成这样不堪一击了吗?老乡长老的可真快!”吴敏乡长问获胜了的棋手。
“马大炮本来就是臭棋篓子,因为他坐在乡长的位子上,人们不好意思赢他,让了他十几年,他还自以为是棋圣呢,这一次,真解恨!”三名获胜的棋手说出了相同的话。
任吴敏怎么挽留,马大炮也没有留下喝晚上的酒。据说回到村子以后,老乡长再也没有下过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