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了,我的家,从离开来到嘉兴的那一天,我就再没去看过。
不是没有了感情,只是精神上的思念很虚无,找不到一丝慰藉,换来的,只会让我越觉空荡。
我出生的地方,生活了八年的地方,在记忆中逐渐模糊起来,愈想愈不明。那棵核桃树还是一直清晰地浮现,家还是家,树还是树,而人又不知在何处了。
今年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,听五姑说家里的情况。
村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除了少许老人还留守着自己的房子,人很少,家畜也少。不像以前,走哪都听得到鸡叫、鹅叫、猪叫……到哪儿都有相识的人打招呼闲聊,一起玩耍。有的人一聊还会忘了时间,忘了事。
在天色破晓时,睡意蒙眬时,就可以闻一阵家畜的低叫,听一阵长辈们的谈话声。等睡意退去,小巷子里,石子路上,幼稚的叫喊和欢笑充斥着整个小山村——又是一天的开端。
但现在,那些我曾不以为然的声音,却成了我的向往与眷恋……
还有爷爷。
爷爷已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了,但他的身体一直不错,至少在我的印象中,他总是器宇轩昂,很有精神气。那个年龄了,除了高血压,什么毛病都没有。到现在,我还记得爷爷上次来这里的模样,清清爽爽的,跟我记忆中的一样健康。
可如今,他却像别的老人一样,走路都不方便,走得很缓慢,真像一个老人了。
五姑说的时候,顿了一下,随即转过身抹了抹湿润的眼睛,而后不再言语。我看见了她眼睛里在灯光下闪动着的泪花。
我不敢想象爷爷行动的缓慢不便,我真的怕我会哭。爷爷啊,老了。
时间改变一个人总是很快,快到不敢相信那个人的改变。就像风吹起的沙,模糊了视野,抹去了过往。在悲伤叹息中又回到现实生活中。
悲伤是短暂的,思念是一时的,但记忆是永恒的吧,我相信它的永恒。
我的家啊,我依然记得它,且不会忘记它,尽管它模糊不清,变得很快,但却不会让我陌生。
因为,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那是我的家啊。